1985年5月,苏联领导人戈尔巴乔夫颁布《关于消除酗酒的措施》,这份文件说白了就是一道禁酒令。在长达两年的禁酒期间,包括伏特加在内的酒精饮料被限制出售,商店限时限量供应,价格也大幅抬高。每天下班,人们立马丢下手中的活儿,狂奔到附近商店,只为抢一瓶酒。从目的上看,督促民众戒酒无疑是好的,但这道禁酒令直接激发了民众的不满情绪,国家税收收入跌幅达到25%,这为苏联这架几近解体的马车又增加了一份负担。然而从另一个角度来看,“俄国人与酒”的梗还当真不只是个梗,伏特加是其当之无愧的“国民饮料”。
相对鲜为人知的是,苏联百姓曾有一款“二号国民饮料”,受追捧的程度一度不亚于伏特加。更令人想象不到的是,这种饮料居然还来自冷战时的死对头美国,它便是可乐——准确而言是百事可乐。
值得一提的是,在20世纪60年代以前,可口可乐并非不存在于苏联国内。然而在当时,苏联政府对西方国家的各种产品管控极严,连可乐都被当成“特供商品”,不但供应量极其有限,价格也高得离谱。如今才3块一瓶的可乐,在当时苏联的地位跟飞天茅台差不多,只有少数特权阶层才能隔三差五享受一回。贵为苏军统帅的朱可夫就是可口可乐的忠实粉丝,他甚至自己身为苏联阵营的领袖人物,偷偷享用小布尔乔亚产品,这事儿万一让百姓知道了怕是要变成丑闻。为此,可口可乐公司还特意为他定制了一款无色可乐,带有几分嘲讽意味的是,可口可乐公司还特意在透明的玻璃瓶上贴了个醒目的红色五角星,乍看如同首都伏特加。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1959年。当年,试图改善同西方国家关系的赫鲁晓夫专门办了场交流会,美国方面派出了庞大的代表团,由时任副总统的尼克松亲自带队前往莫斯科。下图这张著名的历史照片中记录的便是交流会上的一幕,尼克松一脸紧张地盯着赫鲁晓夫,旁边的伏罗希洛夫表情复杂地看着领导手中的西方产品,而纸杯中装着的便是百事可乐。
这可乐或许看着很不起眼,但它却是当时美国方面精心准备的一张王牌。正如美国人所预料的那般,赫鲁晓夫在品尝过可乐后给出了很高的评价,不久,以百事可乐为代表的一批西方国家产品开始普遍地出现在苏联国内,成了常规供应商品。
事实上,这无比普通的可乐藏着深刻的政治象征:对苏联政府而言,它的出现代表着赫鲁晓夫改革措施的稳步推行,也是其打破固有苏联体制尝试的关键性突破;对美国而言,小小的可乐成了敲开苏联市场大门的敲门砖,且不谈政治,巨大的经济利益就足够令人欣喜了。而对普通的苏联百姓来说,这些舶来品无疑大大充实了他们的物质生活,更何况可乐确实好喝,碳酸饮料喝起来很刺激,喝完还不会因醉酒误事,甚至在工作时都能来两口。没过多久,越来越多的苏联人选择以可乐代酒。由于巨大且与日俱增的需求量,20世纪70年代后期,苏联还破土动工建立了几座可乐厂。
当可乐成为一种廉价的大众商品后,苏联人对它的需求量也呈指数飙增。然而,苏联政府与百事可乐公司很快就遇到了一个大麻烦:众所周知,卢布并不参与国际结算,政府想从美国进货,却为用何种手段支付而发愁。历史上,在困难时期,苏联政府曾动用大笔外汇从国外购买粮食,这事儿直到今天还时常被拎出来调侃;政府要用外汇买可乐,这还不得被人喷到火星上去?思来想去,双方最终决定以等价交换的方式解决问题。
对美国而言,与可乐定位最接近的“硬通货”莫过于苏联伏特加,百事可乐公司便同苏联政府达成协议:双方将以1:1(升)的比例交换,百事可乐公司可对伏特加自主定价售卖,而苏联政府必须以接近美国市场平价的定价将可乐卖给苏联百姓。
问题眼看得到了解决,但没过多久,百事可乐公司便发现这种办法根本就行不通——买瓶可乐可以一口闷,但谁喝白酒还吹瓶子啊!换句话说,苏联百姓对可乐的消耗量与美国百姓对伏特加的消耗量根本就不对等,百事可乐公司换到的大批白酒根本就卖不出去,这买卖压根就亏本。事实上,在长达数十年的时间里,双方从来就没有找到一种长期稳定的兑换方式。为了保证可乐的大量供应,苏联政府可谓是倾尽所能,不惜以昂贵的工业甚至是军工产品作为交换物。
20世纪80年代,苏联政府与百事可乐公司达成一笔买卖:在维持伏特加与可乐1:1比例兑换的同时,苏联方面还会向对方支付10艘货轮。作为附加条件,百事可乐公司还务必在苏联开几家必胜客。有资料显示,苏联政府甚至把自家海军的军舰都当成了这场交易的筹码,其中有1艘巡洋舰、1艘驱逐舰和多达17艘常规潜艇都名义上“抵押”给了百事可乐公司。然而事实上,虽然嘴上说给,但苏联海军从未做出过行动,百事可乐公司也只能作罢。后来作为变通,苏联方面经常将一些民用工业产品送给百事可乐公司,让后者自己想办法卖了换钱。
堂堂一个世界大国,对可乐的追捧居然能做到如此程度,这也实在令人叹为观止了。百事可乐公司在这场交易中是亏是赚,这咱们也说不清,但有意思的是,随着苏联解体,前者遇到了大麻烦——苏联一夜之间变成十几个主权国家,苏联时代成为百事可乐公司名下的资产也散落在不同国家,在讨要这些资产的过程中,一些国家根本就不认账。相比之下,之前做了诸多努力却不得要领的可口可乐公司反而一身轻松地卷土重来,轻松完成了对独联体地区的商业布局。
从数据来看,如今俄罗斯是美国可乐最为重要的海外市场之一,但经历了苏联百姓全民追捧的百事可乐,市场占有率反而不如可口可乐。虽然可乐在其国内仍有巨大销量,但提起俄罗斯的“国民饮料”,世人恐怕也只认得伏特加,极少有人再提可乐了。
本文到此结束,希望对大家有所帮助呢。